沈芷郁冷着一张脸，“父亲多虑了，我娘亲出自岐山郁氏，自幼便学习着卜卦问天之术，诸位不是见过？”

这话一出，一群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皇帝面上的信任又多了几层。

沈韫面色铁青，在陛下和皇子以及几位重臣面前连女儿都管教不住，他这个礼部尚书可算是丢尽了脸面。

他面上带着怒气，声音更是加重了几分，“郁儿，在陛下面前你莫要胡闹了，三皇之府可是有龙气震着，怎会是灾祸源头，定然是你胡言乱语。”

说着便要上来一把抓住人，扯到后边。

忽然，从一旁斜斜的插入了一只手，挡住了他抓向沈芷郁的手，冰凉冷淡的声音响起，“沈大人，我看是陛下如无物的人恐怕是你吧。”

萧如胤面色清淡。语气也并未加重，却一句话叫人变了脸色。

沈韫心头一跳，连忙朝上手首看去，果然皇帝的脸色铁青。

“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慌恐。”

皇帝揉了揉额角，冷淡道，“退到一边去吧。”

沈韫擦了擦额角的汗，往一旁退去，再也不敢插嘴。

皇帝也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如何看？”

“微臣附议。”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顺德宣旨……”

走出御书房。

三皇子脸色铁青，本来一路上都期待着回京，然而却在他刚回京之时甩了他狠狠一巴掌。

面上的温和面具再也维持不住，他冷冷地甩袖，“二哥倒是好手段。”

萧如胤懒得理会疯狗，径直往外走去。

三皇子见状，往前跨了一步，直直拦在了轮椅前面。

“让开。”

萧如胤看着这个去往边关几年却没有丝毫长进的萧如璟，连眼皮也懒得抬，只冷门吐出两个字。

萧如璟环着双臂，眼底里满是不屑，上上下下地将这个瘦弱的二哥打量了一遍。

莫名想起了在曲关地牢之中那奸细所说的话。

心口起伏的同时，更是充满恶意。

是啊，当年的萧如胤的确是意气风发，绝世无双。

可是，处在边关的那群人怎么会看到这个时候的萧如胤，已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苍白，瘦弱，连众人都不如。

他心中得意，也懒得再在御书房门外惹事，往后退了一步，“二皇兄当心台阶。”

谁都能听得出来语气中的恶意。

萧如胤对这种眼神已经习惯，只是颇有些不耐烦，余光却见沈芷郁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三皇子殿下，不如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半个时辰之内您将有血光之灾。”

萧如璟打量着这个不识趣的女人，半点也不相信。

呵。

他甩袖往外走去，根本没将这话放在心里。

沈芷郁眼底闪过一道极快的冷意，这三皇子殿下还真是让人讨厌，但却也没有多说，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

随后而来的是沈韫，他冷冷地瞪了一眼沈芷郁，却碍于一旁的太子殿下，只说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沈芷郁面色不变，只是握着金饰的手却是狠狠掐进掌心。

秋意渐冷，玉石台阶上也偶然落下几片黄叶。

“收拾？”

沈芷郁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冰凉如雪水。

“父亲在此，我正想要问上一问，此物你可见过？”

她向沈韫伸出了手，摊开掌心，芙蓉花金饰，白皙的掌心映着金饰，日头照着格外刺眼。

“这还在皇宫，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沈韫不耐烦地看过去，却在看见那金饰时瞳孔微微一缩。

“这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芙蓉花华胜，我从未见过。”

呵。

沈芷郁睫毛微垂，遮掩住眸色之中的讥笑嘲讽，嘴里说着不认识，但目光却不自觉地往这金饰上看，这副模样可算不上不认识。

还真是说谎成性。

母亲的死定然是和他有关。

她遮掩住眼中的暗潮汹涌，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放轻了声音，“是吗？父亲没见过，那自然是最好。”

但若是见过，那就莫怪冤鬼索命了。

风打着旋扫落浴室台阶上的几枚落叶，带着些许霜意的气息，叫人心口滞闷。

沈韫没了要摆父亲架子的想法，额角渗出一点冷汗，他尽力维持住面上的表情，说道:“自然，这种女子饰物，为父我向来是不关注的。”

沈芷郁轻笑了笑，“这类饰物，我曾在母亲身上见过，还以为父亲也记得呢。”

沈韫下意识道:“没有，你母亲从来不带这些。”

停顿了片刻，他又不经意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沈芷郁仿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父亲说笑了，这自然是从首饰铺买的，还花了不少银子呢。”

“不可能！”

沈韫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面色变了变，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这看上去像是多年前的旧物，但不像是刚买的。”

沈芷郁看着因为一个金色饰品便惊慌失措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未问出口未找到确切证据之前，她总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冀，但却没想到，母亲客死异乡的。背后竟真是出自他手。

“好了，你莫要在外头停留很久，记得早些回府，我先走了。”

大抵是怕越说越错，沈韫匆匆丢下一句，随后便步履匆忙地离去。

连沈芷郁身后的萧如胤都忘了行礼告退。

一副有鬼在追的模样。

沈芷郁垂下眸，将金饰收了回去。

待她查清楚了，一个一个地再来算账。

萧如胤在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见对方如此，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御书房门便又被推开。

顺德拿着一道金黄的圣旨缓缓走了出来。

见二人齐齐站在玉石台阶上，竟是未离开，眼睛一亮。

“太子殿下，您在这可就更好了。”

顺德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萧如胤微微挑了挑眉，目光若有所思地朝顺德手上的金黄圣旨转了一圈。

莫非是？

“太子殿下，此次搜查三皇子府，陛下说就交给您了，定要找到祸乱的源头，否则拿您试问。”

顺德恭敬地将圣旨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