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便是让沈芷郁陷入昏睡的罪魁祸首，只要再让对方被咬伤一口，会有片刻的清醒，而后让人在三日之内无知无觉地死去。

活物被一只手掐着，一点点地接近。

即将要成功之时，却被一把攥住。

一股掌风袭来，黄姑心中大骇，眼底的寒光却更加狠毒。

竟然这么快便被发现了。

黄姑呼吸一促，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她手脚隐蔽，按理来说不会被看到。

但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岐山郁氏的最后传人给自己陪葬。

深深受了一掌风，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活物往前送去。

“找死！”

萧如胤声音带着漫天杀意，流火从外头冲了进来，寒光一闪，一条胳膊便被直直地削断，鲜血喷溅。

就差一点点！

黄姑面色惨白，哇的一下吐了好大一口血。

“带下去，严刑审问。”

惊鹿悄无声息地将活物装好，门外出来两个侍卫，将血流不止断了一个胳膊的黄姑带了下去。

一套流程十分流畅，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只是为什么，既然怀疑他，为何又要让她接近沈芷郁。

她想张口询问，却被毫不客气地押了下去。

大夫们十分疑惑，却也不敢开口看着室内鲜血淋漓的模样。

萧如胤接过那装着活物的竹筒，看了一眼，竟然是眼熟之物。

毒龙砂。

又是苗族！

他目光中阴鸷闪过，看着瑟瑟发抖的一群大夫，随手指了一人，“你过来。”

毒龙砂和他先头所中之毒恰好相生相抗，或许他的血可以救人。

……

水牢里，水汽弥漫。

黄姑被两条大铁链锁着琵琶骨，浑身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之中，胳膊处血流不止。

这几日她经过了几轮的严刑拷打，拷问完之后又被锁在这温热的池水之中，流血不止，完全没有逃脱的力气。

真狠啊。

可是那又如何？

这天下，能解毒龙砂之毒的人，唯有岐山郁氏和苗族，而一个救不了自己，一个不会救岐山郁氏之人。

所以，沈芷郁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即便身上剧痛，她都朗声大笑。

水牢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她循声望去，却在见到来人时瞳孔一缩。

“怎么会？”

“怎么会？你大概是想问我怎么会没事？”

沈芷郁提着裙子缓缓走了进来，萧如胤跟在身后，连正眼也没瞧水牢处关押的人，漆黑的目光紧紧盯着面色还有些苍白，却被掩饰得很好的沈芷郁，透露着些许不满。

才刚刚醒来就开始折腾，若非是顾及着她是一个病人，定然是要狠狠教训一顿。

“不可能，这不可能！”锁链被甩的哗啦作响，黄姑面色狰狞，看着几乎毫发无损的沈芷郁，目露凶光。

沈芷郁走到水池边，看着眼前的陌生妇人，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岐山郁氏当年放弃你，大概是最正确不过的，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娘亲？”

啊啊啊！

尖利的叫声在水牢处回荡，黄姑恶狠狠地盯着沈芷郁，缓缓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沈芷郁痊愈过后的第七日，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京城。

当熟悉的城门映入眼底的时候，沈芷郁竟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京城像是有了变化又像是没有变化。

一如既往的热闹。

萧如胤腿疾早已好了，却在外人面前仍然假作虚弱，并且毫不客气地同本就是病人的沈芷郁挤上同一辆马车。

谢丞相携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处迎接，彼时萧如胤悠哉地躺在马车里，眼底有一瞬间的冰冷。

沈芷郁将谢家同苗族的关系都告诉了萧如胤，虽有所猜测，听到这消息时，周身阴鸷的气息几乎掩饰不住。

听闻外头的声音，萧如胤坐直了身子，准备掀开帘子出去，顿了顿回头说道：“先让流火送你回去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南边到皇都途中漫长，沈芷郁到底是大病一场，舟车劳顿，消瘦了许多。

“不用，有惊鹿和醒竹。”沈芷郁看向他，此时回沈府，也没人敢得罪她。

萧如胤愣了愣，旋即好笑地摇了摇头。

沈芷郁迟疑了片刻，又问道：“你要进宫？”

萧如胤点了点头，“是。”

他目光中含着些微暗色，想到出京之前收到的消息，他面色冷了冷。

这一战花费了半个月，虽早已将战报送入京城，但关于细节还是需要他前去汇报。

“那你先去忙吧，”沈芷郁道：“今日或许会忙到很晚。”

“那我晚点找你。”

他说完，掀开车帘，下了车。

车帘被倏地放下，沈芷郁微微往后靠，眉眼间疲倦萦绕不散。

……

萧如胤同禁卫们进了宫。

御书房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上头坐着的人却已老态龙钟，鬓间白发多了许多。

皇帝见到太子面上十分高兴，难得露出笑容。

“不错，此次剿匪做得很不错。”皇帝下了御座，大掌拍了拍太子，语气欣慰。

萧如胤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父皇谬赞。”

顿了顿又道：“父皇近日休息得不好吗？”

怎么看起来比他出京之前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皇帝闻言，冷哼一声，“还不是你那好三弟。”

到底还是没细说，看了眼面露疲倦之色的萧如胤，叹了口气，“去见见你母后，自从你去南边，她可是每日茶不思饭不想，人都清减了许多。”

萧如胤顿了顿，颔首，行礼告退。

皇帝站在大殿之中，看着远去的太子，温情散去，眼底满是阴沉，淡淡开口：“三皇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殿中不知何时跪着一黑衣蒙面的暗卫，垂首答道：“属下们已经核实，那账本上所记皆为真实。”

殿中死寂，皇帝微微闭了闭眼睛，背于身后的双手却微微轻颤。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疲惫道：“那便按规矩办。”

勾结外敌，私贩军器，战马，堂堂皇子，通敌卖国，罪无可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