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正在为陛下施针，但却只能缓解，找不到病因，无法根除。”

母子两正商讨着，沈芷郁却是看向在一旁眸色通红的婉贵妃，想到惊鹿所说的那药丸的药性，心里怀疑更甚。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帷幔内传来惊喜的声音，“陛下，陛下醒了！”

婉贵妃第一个扑了上去，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您没事实在太好了。”

皇后等人紧跟其后。

在大雪飘飘落落覆盖整个京城之前，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陛下抱恙染疾，卧床不起，由如今太子监国。

陛下中毒，养心殿内伺候的宫人几乎都被换了一个遍，偏偏除了太子监国之外，养心殿只容许皇后和婉贵妃自由出入。

教其余有皇子的妃子暗地里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

宫外更是和沈府攀关系的不知几何。

这日，萧如胤携着晚霞归来，难得早归。

偏殿内，光线昏黄。

沈芷郁看着眉目间布满疲倦的萧如胤迟疑了片刻，道：“殿下，陛下的病可有眉目？”

萧如胤摇了摇头，眼底沉沉，“父皇平日里吃的东西都一一检查过，并无异样。”

太医也来回查了几遍，却始终查不出父皇无故吐血的源头。

“我知道有一种药，若是长期服用恐会让人上瘾，内里却慢慢衰败……”

沈芷郁沉吟了一瞬，还是将最近自己查到的告知。

最近一直未开口的缘故，只是婉贵妃为何要如此做。

她既无子，只有飞鸾公主一女，如今陛下若是毒发而亡，对婉贵妃来说又有何好处。

这便是沈芷郁一直迟疑的地方。

若说婉贵妃是被人蒙骗，但那日对方的反应却显然是知道这药的作用的。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萧如胤突然拔出了腰间佩剑，寒光一闪，直指门外。

“什么人，给孤滚出来。”

“殿下恕罪，奴才什么也没听到。”

萧如胤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目光幽沉。

自从他监国以来，怀有目的的探子便层出不穷，有他那些好兄弟派来的，也有宫中妃嫔等等，这储君之位，当真是牵动人心。

他眼底讥诮，语气冰冷地吐出一句话，“来人，把人拖下去，杖毙。”

此话一出，沈芷郁便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像是被掐住嗓子，半晌，才止不住颤抖地求饶。

“殿下饶命，是，是贵妃娘娘让奴婢来打探下消息，殿下饶命啊！”

“贵妃？”

冰冷的带着杀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宫女却只觉得惊恐，见有机会，她连忙点点头，表示知无不言。

刀剑入鞘，杀意缓缓散去，但出乎宫女意料，太子殿下只让人将她带了下去，似乎对她说出来的消息毫不在意。

偏殿内，又变得安静下来。

萧如胤面色放缓，看向沈芷郁，道：“如今，多事之秋，宫中形势复杂，除去孤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末了，他又笑了笑，“不过，你是太子妃，想必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在此时造次。”

沈芷郁点了点头，缓缓垂下眼帘，却没有继续方才的话语。

晨光初现，更声传来，又渐渐消失。

宫女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而入，见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素白寝衣着身，发丝随意披散在后背，衬得那窈窕身段，莫名叫人离不开眼睛。

“姑娘醒了？”

沈芷郁没有回答，今日是她在宫中待的最后一日。陛下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她在这还不如出宫。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来洗漱，却见女子走到了花窗旁边。将窗户抬起一角，往外看去。

没有人敢置喙，这沈姑娘在宫中住的这几日，太子殿下哪怕再忙，几乎日日都来，宫女出身的宫女都是十分会察言观色，这哪里还看不出太子殿下对于沈姑娘的宠爱。

见到沈姑娘对外头的景色似乎好奇，宫女笑着说道：“姑娘不知，这冬日景色可没夏日里美，等到来年夏日，绛雪生凉，碧霞笼夜，才是好景色哩。”

“是吗。”

沈芷郁语气听不出喜怒，宫女讪讪地低头，以为她对此不感兴趣，也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干活。

沈姑娘在她伺候的主子里算是和蔼可亲的，平日里也不会乱发脾气。

但实在是寡言少语的厉害，叫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沈芷郁的确没在仔细听身后宫女所说的话。

昨夜，她趁着没人的时候特意开坛卜算了一卦，陛下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或许这储位之争如今终于要有了个结果。

她微蹙着眉头，想到婉贵妃似乎是在谋划什么，想到莫名回京的五皇子，心头一阵心惊肉跳。

前一世她被困于院中，对于新皇继位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更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刀光剑影。

只是偶尔也会听聂正川五皇子萧辰如何如何，像是在新皇继位之后仍然十分活跃的模样。

她正沉思中，宫殿外突然间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面生的宫女客气地行了一礼，便脆声说道：“沈姑娘，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沈芷郁转头看一下那面生的宫女，疑惑问道：“殿下不是说今日他晚点会过来吗？”

怎会又让我过去。

“殿下此刻被几位大臣拦着脱不开身，所以派我来传话……”

宫殿内一片沉寂。

沈芷郁扯了扯了嘴角，右手扶上左手腕间的银链，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神态自若的面生宫女，点了点头。

“那便走吧，莫要殿下等急了。”

那面生的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上前引路。

她起身，往宫殿外走去。

殿中宫女正想跟上，却被一句话止住了步伐。

“不必跟着。”

宫女也知道沈姑娘不喜欢被人跟着，而且对方又是去找太子殿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见沈芷郁同宫女离开，两人却越走越偏僻。

沈芷郁抚着银铃，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不经意地问道：“这条路不像是去太子殿下那的吧。”

“姑娘对宫中不是太熟悉，走这条路会更快一些，不好让太子殿下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