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重新归位。”

李正国面色煞白：“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苏夏一咬牙，“把它拿回来！”

可她手才伸出半步，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道从地面升起，猛地将她整个人往后掀飞！

“苏夏！”李正国急忙扑过去。

可下一秒，那块地砖——彻底碎了！

“咔——”

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迅速扩散开来，地砖塌陷下去的瞬间，那串佛珠也跟着被黑水彻底吞噬。

苏夏被抛到墙边，背脊狠狠撞上了石壁，咳出一口血，面色苍白。

李正国冲上前将她扶住，眼神里满是惊惧和错愕。

而黎州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低着头，眼神死死盯着那碎裂的地砖，手指微微颤抖着收紧。

那一刹那，他看见了。

——佛珠沉入的瞬间，那和尚身上的空洞填上了。

就在那鬼和尚袈裟下摆左侧胸口的位置，本来应该缠着什么的细线，如今正好挂住了一圈——

佛珠。

就像是被补全了一样。

原本残缺的诡异诅咒，终于闭环。

黎州喉咙干涩，嗓音低哑：

“……我明白了。”

“他为什么一直不动。”

李正国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黎州抬起手，缓缓指向那鬼和尚胸前的位置。

“你们看到他身上的佛珠了吗？”

苏夏眯起眼，顺着黎州的指看去——

鬼和尚仍站在原地，但那件破袈裟的布褶之间，赫然挂着一串——黢黑的佛珠。

熟悉的红线，熟悉的珠形。

“这……”

苏夏低声说不出话了，李正国嘴唇也哆嗦了一下：“他一直……差这一串？”

“你以为他是在等我们破阵。”

“可实际上，他只是——在等这串佛珠归位。”

黎州一字一顿，像是在给自己拼接一块冰冷的真相。

“他不是要杀我们。”

“他是想——先完整他自己。”

“而我们，把他补全了。”

苏夏咽了口唾沫：“那现在怎么办？”

黎州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和尚。

那鬼和尚……终于有了第二个动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佛珠。

动作僵硬、缓慢，却极为清晰。

就像是一个尸体，在确认自己的身体某部分“终于回来了”。

空气陡然一沉。

下一秒——

“咔嚓！”

那和尚——抬起了手。

指骨关节一节一节扭动，骨骼摩擦的声音像是骨灰碾磨，干枯、脆响，却直钻人心。

他把手——伸向了那串佛珠。

就在这一刻——

“别让他碰！”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带着剧烈的怒意、惊惧，和几分破碎的虚弱。

“他要是戴上那串佛珠——你们都得死！！！”

“轰——”

三人同时猛地回头。

只见走廊尽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现。

是悟能。

那个已经许久不见踪影的——和尚。

可现在的悟能，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

他浑身是血，袈裟破碎，脸上满是被抓出的血痕，双目赤红，手里提着一串不知何时缠上的白骨念珠，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某个地狱里爬出来。

他踉跄着冲到黎州三人面前，嘴里带血：“你们疯了？谁让你们把那串珠子还回去的！”

黎州眯眼：“你什么意思？”

悟能咬牙，咳出一口浓痰混着血沫：“那不是普通的佛珠。”

悟能咬着牙，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撕开喉咙的伤口，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他却顾不上抹。

“那是……他的锁。”

“是我……花了十三年，献了九个同门的命，才……封回去的东西！”

他的话一出口，整个走廊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安静。

李正国咽了口唾沫：“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这串佛珠，是你封的？”

“不是我封的。”

悟能摇头，眼中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赤红死意：

“是我……喂的。”

他忽然扑了上来，手猛地伸向黎州：

“快！把佛珠拿出来！现在还来得及！”

“别让他戴上！！！”

可他刚伸出手。

“啪！”

黎州反手就是一记反击，将悟能狠狠推回。

“别碰我。”

他的语气很冷，甚至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你消失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跳出来，第一句话就是都得死，第二句话就想抢东西。”

“我凭什么信你？”

悟能被撞得退了几步，狠狠撞在石柱上，眼前一阵发黑，胸腔剧烈起伏，但他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吐出一口血沫。

“你以为……我是想活命？”

他抬头，眼神像狼一样——疲惫，却疯狂。

“你有没有想过，从我们进寺庙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就不是给人准备的。”

“你看见了吗？”

“这座庙里的佛像，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它们的头，全碎了。”

“那不是被岁月侵蚀的。”

“是被……剃下去的。”

苏夏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

悟能嘴唇颤了几下，猛然咬破，舌尖带血：

“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佛。”

“他是个伪僧。”

“他用佛的身份，造了这座寺，却从不诵经、不施法、不度魂。”

“他诵的，是死人名。”

“度的，是鬼的业。”

李正国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是讲鬼故事呢？！”

可悟能却一把揪住黎州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

“你根本不明白！！！”

“我当年就是跟着导师来这儿镇庙的。”

“我们九个人——一个个都死了。”

“你知道怎么死的吗？”

“我们不是被杀的。”

“我们是……被这串佛珠一点一点吃掉的。”

他猛地甩开黎州的手，扑向地面那碎裂的砖缝：

“你还以为这是佛珠？！”

“这是九个人的残愿。”

“是用怨念做的珠，血绳串的魂。”

“是镇他的锁链！！！”

黎州手指一紧。

他当然知道这串佛珠不正常。

可他从没想过，这东西本身——就是“祭品”。

“那你——”苏夏咬着牙，“你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

悟能顿了一下。

那一刻，他整个人像是从疯狂中冷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轻声笑了。

可那笑意里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就像是个死人，在坟前听到自己名字被喊出来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冷笑。

黎州盯着他。

苏夏忍不住咬紧了牙，喉咙像被阴冷的湿布死死勒住。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