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他没回屋。

林韵守在他房门外，一整晚。

天亮前，她收到系统推送：

东境地下裂隙回稳。

原因：不明水源导入。

源头追踪：无。

她忽然明白——沈启，就是那水源。

就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净化军团成立。

不是在初议城，也不是在跃升塔下，而是在西界旧废城，一片被水与铁锈同时啃噬过的断墙之间。

那天天刚亮，风很大，沙尘和雪混着刮在脸上，有点疼。

徐雨戴着灰色长披风，从一辆老型频控车上跳下，站在一座断裂频塔前，看着那支零散集结起来的队伍。

他们一共七十九人。

年纪从十四岁到三十岁不等，男女皆有，身穿各类不统一的频战装，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改造痕迹。

他们，是筛选出来的进化者。

不是因为能力强，而是因为——能“稳定净化”。

净化频率是一个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反噬使用者的中枢神经。

能扛得住它的波动，又能精准投放出去的人，少之又少。

更别说，还要能打。

“从今天起，你们不是单兵，不是进化者，也不是工具。”徐雨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冷静却坚定。

“你们是净化军团。”

“也是人类跃升工程最后的盾。”

有人低声嗤笑：“七十九人？也敢叫军团？”

徐雨抬头，扫了他一眼。

没说话，只从背后拎起一个装着“净频舱”的小方盒，往地上一放。

“这是个高频模拟引爆装置。”

“一分钟后，它会释放一次低级净化波，杀伤力约等于两枚中子弹。”

全场愣住。

“你疯了？”那人皱眉。

徐雨没理，直接摁下按钮。

嘀！

倒计时开始，一分钟。

没有防护罩，没有退避区，所有人瞪大眼。

三十秒后，人群开始动摇。

四十秒，有人试图扑上去关闭装置，却被徐雨挡下：“不能靠近。”

四十五秒。

五十秒。

沈启来了。

他一身训练服，水迹未干，眼底发青，但气场逼人。

他走进场地中央，看都没看装置一眼，直接伸出手，掌心轻抬——

呼。地面上的雪渍、空气中的潮气、废墟缝隙里的积水，全部在他掌下汇聚。

眨眼间，一层薄薄的水膜浮起，悬在净频舱上方。

“还有三秒。”他说。

三。

二。

一。

“——净。”

他吐出这个字的瞬间，那水膜像被击中一样猛地扩散，整片场地温度陡降，仿佛连空气都被吸走了水分。

净频舱炸开。

却没有冲击。

波动被整层水幕吞没，只泛起微微涟漪，便被彻底压入地下。

众人站在原地，没一个人动。

徐雨低声说：“这就是水域战法。”

“沈启教的。”

他慢慢收回手，语气平淡：“它不是挡掉爆炸，而是吞掉它。”

“你们不是去打赢的。”

“你们是去让别人活下来的。”

沈启说完这句，转身走向废塔背后的一间训练室。

没人敢拦。

包括那个质疑军团人数的进化者。

当天晚上，所有人自动留下接受训练。

第一阶段：同步净化频率。

“你们的能力再强，一旦净化频率乱了，别说敌人，你们自己先炸。”徐雨面无表情地站在控制台后面，“沈启亲自录了一段频率模板，记住，不是学，是贴上去。”

训练室里回响起一种极不稳定的嗡鸣声，像是千万道电流在心脏表面摩擦，又像是水在空气里挣扎着找出路。

几名队员刚接入就面色苍白。

“这不是能量。”沈启站在一旁，淡淡地说，“这是决心。”

“净化频率是干净的，但干净，不等于安全。”

“只有当你自己不乱，它才不乱。”

第二阶段：战术融合。

“净化不是魔法，是结构。”

“你们不是喷泉，是系统。”

沈启说完这句，转身从训练场边缘走过。

雨正下起来，极细，不带声响，落在他肩头，像是一层无形的疲惫。

“教官。”徐雨站在他身后。

“嗯？”

“我们可以试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多久准备好的？”

“今天凌晨三点。”

“模拟级别？”

“A级入侵情境，重力扰动、生物共振波、时频干扰全部开启。”

沈启沉默两秒，点头：“安排他们进场。”

“你不休息一会？”

“他们现在比我更累。”

五分钟后，西界演练区临时封闭，启动“跃升前哨-003号模拟战”。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模拟环境中复刻银河联盟收割单位的入侵模式。

场地总面积二十平方公里，构造逼真，涵盖地形落差、水汽变化、频压扰乱等关键环境因子。

信号发出后，净化军团迅速进场。

没有鼓声，没有旗帜，只有每人胸前微亮的频感识别灯，像是夜色中一个个沉默的哨兵。

沈启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停在终端按钮上。

“启动敌方模拟体。”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片废墟地带边缘闪过一道灰白色光波，紧接着，十二具模拟入侵体浮出地面。

它们没有实体，是由频能模拟生成的“共振影像”，但杀伤力不低于真体的六成。

第一波冲击发生在三十秒后。

敌体通过同步链接释放高频压迫波，试图干扰军团内的净频结构。

有三名新兵当场呕吐，耳膜出血。

“收频，外放结构调整到倒数第二层。”

沈启声音冷静。

指令传入队列，队员迅速动作，净频核心开始“折叠”，形成一道层层向内聚焦的螺旋波纹。

那一刻，原本毫无章法的人群，突然像是一台机器，有节奏，有力道，有协调。

第二波攻击降临。

这次是重力扰动波。

地面抬起，模拟入侵体从地下突袭而出，试图撕裂人类战线。

“水压升起。”

沈启说完这句话，自己一掌按下水控端口。

一整条地下水脉，在他指尖的牵引下，冲破地缝，从十米深处升腾而出。

水并不汹涌，而是流动成线，一道道像羽翼一样，将队列包围起来。

水域战法，正式展开。

队员开始第二阶段行动：清扫。

净频核心发出稳定波，结合水域导流，在模拟体接近边缘之前就被强制“分解”，频率崩解成泡影。

“第三波。”徐雨沉声。

模拟体开始释放“共振诱导波”，一种专门用来扰乱进化者意识稳定度的生物信号。

“听我的。”沈启平静道。

“跟我一同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