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啊，不念他身上的病气会过你身上。”

陈老头教出咒语，见江暖还是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禁催促道。

江暖瞅着陈老头，欲言又止。

“看我干啥？念啊！”

“……”

“嘎叽嘎叽，病不入体！波罗波罗蜜，病气退退退！嘛咪嘛咪哄，病气散成风！急急如律令，病气算个屁！”

江暖闭上眼睛，大声说了三遍“咒语”。

念完后，她扎针的手果然不冷了。

因为“咒语”太尬，尬得她手脚发麻。

这么羞耻的东西难怪陈老头每次都藏起来嘀嘀咕咕念。

陈老头满意地点头。

“陈爷爷，这咒语也是你从书里学的？”江暖捣药的时候不经意问了一句。

“不是。”

“那是从哪个大师那里学来的？”

“也不是。”

“祖传？”

“自创！”陈老头敲了敲没有点燃的烟杆，一脸自豪。

“……”

“自创啊，那没事了。”江暖说完，继续低头捣药。

陈老头“？”

不是，她这是啥意思？

自创咋啦？

神农还尝百草呢，他自创咒语咋啦？

中医治疗会沾染病人身上的“气”，他这个咒语包罗万象，集各家所长。

牛逼大发了好吗？

半个小时后，江暖拔下银针。

又被逼着念了三遍咒语。

她给自己洗脑，东西有用就行了，好不好听没关系……

陈老头跟江暖说：“下一次治疗还是隔三天，你让你爸找找婆婆针，这玩意儿我那没有了。”

江暖记下。

捣好药，看着舀子里绿得发黑的药，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正纠结呢，她的衣摆忽然被大山揪住。

大山冷峻的眉眼看着她，唇角结痂的地方刚刚脱落，眼中还藏着抗拒和害怕。

“小暖，我忍得住。”

他害怕却还是让江暖敷药。

“你……”

“啪！”

江暖话没说完，陈老头忽然抓住她的手，把药扒在大山膝盖上。

老头儿把纱布一扔，嫌弃道：“敷个药磨磨唧唧，跟新娘子入洞房似的，还不抵那好老娘们儿！”

大山气呼呼地蒙上脑袋。

陈老头冷笑一声，“蒙住脸就没人能看见你啦？知道啥是掩耳盗铃不？”

看大山伸手堵住耳朵，陈老头意满离。

江暖：“……”

哎，算了，一个是自己认的师傅，一个是自己带回家的男人，她能怎么办。

江暖替大山裹好纱布，把他的小腿抬起来，在小腿下面垫了一个小垫子，抬高点舒服些。

温热的小手，在大山的腿上摆弄。

大山扯下脸上的枕巾，伸手牵住江暖的手，瘪了瘪嘴角。

他躺在里面，江暖坐在炕边，只能握住江暖的半只手，指尖扣住她的掌心。

“怎么了？”江暖看向委屈巴巴的大山。

“以后你帮我扎针，好不好？”

“为什么？”

“白蘑菇扎的疼，你扎的不疼。”大山可怜兮兮望着江暖，俊美的眉眼间还有些幽怨。

江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大山话里的“白蘑菇”是谁。

“陈爷爷一开始给你扎的那个穴位，是固源聚气，把寒毒困在膝盖附近，本来就很痛，后面扎针不痛，是那些穴位扎起来本来就不痛。”

大山不说话。

江暖：“……”

自己捡的，自己捡的，她多哄哄算了。

陈老头给江暖一本草药书，上面有草药外观形状，药性，药效等注解，配的画也挺好，不是抽象画。

她给大山拿了一包松子糖，坐在大山身边看书，陪着他。

书本封面发黄老化，翻起来下意识放轻动作。

翻到“婆婆针”那一页的时候，大山忽然指着书页，对江暖说：“山上有。”

江暖回头看他，“小青山？”

大山摇头，“大青山。”

大青山跟小青山隔了一条河，站在小青山山顶，可以看见大青山的半山腰。

小青山在大青山面前，就是个小可爱。

“还有这个，这个……”大山让江暖翻书，又指出好几样不容易买到的草药。

这些草药，大青山上都有。

大青山地势险峻，山体陡峭，这几年经济形势好了以后，山民都搬了出去，山上没人居住，山脚下的村民也只敢到山外围找点山货。

山里头，资源应该很丰富。

不过心动归心动，大青山上有老虎，还有狼群熊瞎子野猪。

进去找药，手里没有真理，等于找死。

江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她打算找赵老板帮忙买药。

……

“暖儿，吃饭啦。”刘桂花推开半掩的房门，喊江暖吃饭。

“哎，来了！”

江暖放下书，她不知不觉看入迷了，连大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次大山是真睡着了，手指头勾着她的衣摆。

眉眼温和安静。

江暖轻轻拿开他的手，大山手里一空，蓦地惊醒，下意识睁开的眼睛没有刚睡醒的迷茫迟钝，反而像鹰隼一般犀利肃杀。

看到江暖后，他的目光瞬间软了下来，嗓音也轻轻的。

“小暖？”

江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大山在她面前隐忍坚强一声不吭。

只有他不经意露出的肃杀气息，才让她想起他之前流浪的日子。

“起来吃饭，刘姨今天做了红烧排骨，我都闻到味了！”

江暖把裤子拿给大山，她先出门。

陈老头没回家，中午爷爷奶奶，陈老头，刘桂花，江暖和大山他们六个人吃饭。

早上去喝喜酒没吃上饭，早饭随便吃的。

早饭糊弄，刘桂花心里一直不得劲。

吃完早饭，她立马开始准备午饭，砍了一扇排骨，又拿了两大块里脊肉。

炖了一大锅排骨炖豆角，炸了一大盘子锅包肉。

还弄了一大盆蘸酱菜。

热腾腾的一桌子，还没吃到嘴，看着就舒服。

江暖把饭盛好，正要端呢，大山出来了。

她看着大山的手臂，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是，大山不是左小臂骨折了吗？

他啥时候把夹板去掉了？

江暖把饭碗放下，立马把大山拉到，跟她爷爷喝酒侃大山的陈老头面前。

“陈爷爷，你给大山看看手臂。”

“衣服掀开。”

陈老头看江暖一脸紧张，连忙放下酒杯，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