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满座皆静
更新时间:2025-07-10 08:40:28 字数:2187 作者:于秋陨

“传令阿勒赤,风骨计划即刻启动,断粮道、控水源、扶傀儡、先瓦其骨再收其皮。”

“记住,不是打仗,是换人。皇帝不行,就换个听话的。”

“毕勒哥想亲宋?那他连回鹘皇位都别想坐稳!”

亲随低头领命而去,兀术站在碎纸堆前,目光阴沉,嘴角冷冷一勾。

“宋赵桓,西夏李乾顺,你们以为自己能站起来了?那我就从你们最远的狗腿子开始,一刀一刀,砍回来。”

与此同时,回鹘王庭西南城郊,金帐灯火通明。

阿依登府上,香炉袅袅,一场小酌正酣。宾客皆是回鹘各地的盐商、马贩、官家子弟,虽不入朝堂,却掌握着大半条商脉,是实打实的下绳上线。

“我说阿爷啊,”一位鬓边泛白的胡商笑道,“这毕勒哥皇帝,真是胆子大得很。前脚还在金国受封,后脚就和宋人称兄道弟,还敢送贡马,这不是拿咱们当靶子嘛。”

“哈!我那亲戚前几天刚从契丹边上回来,说金人气得连边营将都换了两波,光西北马防,就换了四个头儿。金人那脾气,要不是现在跟辽人还没打完,怕不是早把咱皇宫掀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低声接道,“宋人能信?他们自己南方都管不好,什么靖康啊徽宗啊,全是一地烂摊子。现在赢了几场就尾巴翘上天,也不看看底子薄成啥样。”

“比根基,谁能比金人?人家铁骑从黑水打到贺兰山,哪一处不是寸草不生。宋?全靠商人撑,靠纸笔打仗?”

话说到这儿,众人都笑了。

席间气氛一时轻松,只有主座上的阿依登,面无表情,抿着杯中酒,一语不发。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一位年轻商人小心开口:“阿爷,您今儿是怎么了?往常听到这些,还会搭两句,今日怎么一声不吭?”

阿依登把酒放下,终于抬头,目光幽深,望着帐顶火光出神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我是在叹命。”

“叹我们回鹘这个国……是快到头了。”

这话一出,满座皆静。

一人不敢信地问:“阿爷这话……怎么说?”

阿依登笑了笑,那笑里却没有半分喜气,只有凉薄。

“你们一个个只看得见今天赚多少盐,卖多少马,却没看见这条路已经快到尽头。”

“毕勒哥确实蠢,他太早表态,太快下注。可你们别以为不下注就能躲过去。”

“金人从来不容你中立。他们要你当狗,就得学会叫;你要不叫,他们就让你先学会死。”

他看了看四周众人,一字一句,语气沉重得像山压顶:“你们以为,跟大金交好就万事无忧?那是你们命还好,运气没完。可这世界从来不只看运气。”

“今天毕勒哥下了注,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等金人打进来,没问你愿不愿意之前,他们会先问你家藏了多少粮,藏了多少银,再问你……愿不愿意活着当狗。”

“而那个时候,你们哪怕哭着喊我们没站队,他们也只会回你一句:晚了。”

帐中一阵死寂。

酒香没了,火光也像低了一分。

许久后,有人轻声道:“可若真如此……阿爷,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准备?”

阿依登没有回答。

火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风从门缝里灌进来,把角落的烛光吹得乱跳。席间众人沉默了一阵,忽然有个中年马贩压低嗓音道:

“既然这皇帝没脑子……要不,咱换一个?”

这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变了。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阿依登。他抬起头,眼神不怒不火,嘴角甚至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仿佛听到的是个稚童的胡话。

“你说换?”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那马贩被看得发毛,却还是壮了壮胆:“回鹘历来部族共治,大王也不是世袭定终身的。这些年,毕勒哥背着咱们投了宋,咱要是真让他这么玩下去,不如趁现在……换个更识时务的上去,主动联金,未必不是活路。”

这回连几位沉默的老商人都皱起了眉。

阿依登叹了口气,终于放下酒盏,语气却冷了三分:

“你以为换人是换顶帽子?你以为金人真要的是盟友?他们要的是——”他停顿一下,用指节在桌上一敲,“顺民。”

“一个识时务的新皇帝,换得来什么?金人就会收手吗?他们不过借你的手把毕勒哥推下去,再让你跪下来,感恩戴德送国印。”

“你以为你上去了?不,你只是扶了他们的台子。再多几步,连你都得下去。”

屋里一阵死静。

说话那人脸色一白,低头不语。阿依登也没再多说,挥了挥手:“今儿到这吧,风大,散了。”

众人起身告辞,脚步都比来时沉了几分。

没一会儿,大帐便只剩阿依登一个人。他靠坐在主位,仰头看着帐顶的一缕炊烟,良久才轻声自语一句:

“咱这块地,真是快让人活不下去了……”

忽然,外头有小厮匆匆奔入,喘着气道:“阿爷,有一位……陌生客人求见。说,是从北边来的。”

阿依登皱眉:“北边?”

“他没带随从,也没通名号,但说……一定要见您。”

他沉吟片刻:“让他进来。”

阿依登话音落下,没多久,那位北边来的客人便走了进来。

此人身形中等,穿着一袭不起眼的深灰毡袍,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貌,只一双眼,在烛火照映下闪着冷光。他进帐后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稳稳地行了一礼,语气颇为得体:

“久仰阿爷大名,在下温仲然,奉命而来,冒昧打扰,望您海涵。”

阿依登微微点头,心中却已泛起警觉。

这等天气,这等时辰,走进他这个回鹘王庭首富帐里的外人,不是疯子,就是……大事托命之人。

他眼神不动,只回一句:“坐。”

两人分席而坐,香炉中檀香缭绕,帐外风声隐隐,像是也在等着这一场会谈的落子。

温仲然喝了口茶,笑道:“不绕圈子了,阿爷。我是金人,来办件金国的事。”

阿依登手指微动,眸光不由凝了一瞬,但脸上依旧稳如老树。

“哦?金人使节一般都进王庭,不进商户家,今儿您找错门了。”

温仲然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道黑色封签,放在桌上。那是一枚缩印的金国密使牌,纯铁打磨,印着秘字与金鹰徽纹。

“我不是使节。”他说,“是秘使。”

话落,整个帐内温度仿佛低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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