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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得亲自走一趟
更新时间:2025-07-26 00:40:35 字数:2110 作者:于秋陨

钟相的身影刚没入夜色,岳州州衙的东偏厅内,李纲却还没睡。

案头灯火未灭,卷宗摊开半尺,罗全从窗下悄声进来,抱拳一礼:“李相,诚水寨那边查明了。”

李纲抬眼,没言语,只朝案旁一点。

罗全将一张画好的手绘简图铺在桌上:“寨在洞庭湖东南水湾,依旧盐栈改建,四口粮仓,两处练水台,一处藏舟码头。”

“寨中人口不清,但观夜巡频率、警哨路径,估约五百至七百,战力不明,动员快慢未知。”

“但可肯定一件事,无征、无扰、无掠。”

李纲盯着那图,目光不带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钟相?”他问。

“常驻水寨,为首,白日阅兵、夜巡查仓。身边最信的是杨幺,一水上出身的泅渡好手,眼毒心细。”

李纲点点头,像是把这名字记了下来。

“还有别处知情人?”他忽然问。

罗全摇头:“州衙里没人敢提,文书卷宗上连水寨三个字都没出现过。那群地方官,个个做缩头乌龟,真问起来,都装得比湖里的龟还沉。”

李纲听完,不怒反笑:“这样最好。”

他将那张图轻轻收起,压进一封空白折页,语气温和得像在讲一桩春耕旧事:“若他们真知道了,非得上报、请示、围剿、出奏……到时候吵得朝野沸腾,钟相还没查清楚,倒先让擅自养兵的罪名盖了锅。”

“那才是真的麻烦。”

他轻轻一叹,仿佛能看见官僚系统里那一层又一层文牍与章程将一件活生生的事活活写死:“朝廷最怕两种人:一种是造反的,一种是能办事的。”

“钟相要是真想谋反,那还好办,有法可依,有罪可判;最怕的是他手里带兵,却守规矩、护百姓,那朝里有的是人,要逼他做个乱臣贼子出来。”

罗全沉声问道:“那李相您意思是……?”

李纲沉默片刻,忽地笑了一下:“陛下不是说了么,这一回,是还账,不是杀鸡儆猴。”

“我们不缺能打的,缺的是能撑局的。”

“若钟相真如陛下所料,是颗稳得住、扛得住又不贪功的钉子,那就不是祸患,而是根桩。”

“这天下早晚得换地基,他这桩,兴许能顶一下梁。”

他顿了顿,又问:“他知不知道我们在查他?”

罗全答:“看样子,是知道了。寨中动作变了,兵线收了,开始渔课、晒网、整舟,似是要做个自给自足水寨的样子。”

李纲笑了笑:“有点意思。这不是躲,这是摆姿态。是在告诉我们,他手里的兵,不是备战,是备生。”

“你说,这样的回应,我们接不接?”

罗全没作声,只是等他发话。

李纲想了想,将那图纸重新摊开,盯着上头一处弯汊画了个红点,喃喃道:“陛下问我岳州有多少旧债,我说,有契,有银,有命。”

“现在看来,还有一笔账,叫做人。这人不能轻动,也不能轻放。要用得好,要看得住。”

李纲目光还落在那弯汊红点上,指尖缓缓摩挲着纸面,心思翻涌未平,厅外忽有轻声通禀:“李相,京中急信。”

他眉头一动,抬手示意:“进来。”

片刻间,一名骑马快使已快步入内,神色肃穆,将一封封口处覆有内侍署印的函卷呈了上来,压得极紧,一看便知非寻常文牍。

李纲接过,目光落在那枚内府亲押的印上,神情顿了下,随手从袖中取出火漆刀,轻轻一划。

函卷展开,一页接着一页。

但看着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便缓了下来,眼中那点本是沉静的光,竟慢慢透出几分警惕与惊诧。

卷中内容密密麻麻,全是关于洞庭湖水寨之事:寨中每旬演练哪三式阵图,舟师日夜巡几轮、沿岸哨口如何更换、水上粮线以何种小舟穿行、不走官路而走私渠、隐藏的三座暗仓在何处、舟队每日往返如何偽装为渔贩……

连钟相每旬去粮仓几次、夜里翻阅卷宗到几时、杨幺在两个月前起手调换夜操位置的时间点,全都写得一清二楚,清得像是有人就蹲在钟相枕边,随时提笔记账。

“好一份……地网。”李纲低声喃喃,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感叹。

“这……不是打探,是入骨。”他喉结动了动,呼出口气。

这情报不是岳州探得出的,是京里赵桓手底下那张暗线早就铺好了的。

而且不仅铺得密,还敢下手分析,卷末甚至附了赵桓手书的批注,提点钟杨二人性情倾向、寨内操兵节律、上下人心状态三项判断。

文字不多,寥寥几行,但李纲读完后,脸上神情比翻完半车军政文书还复杂。

“这不是皇帝的批语……”他轻声道,“这是策士的格局。”

“他不是在问我这桩能不能用,他是在告诉我,你去收这桩。”

片刻后,他将函卷一页页重新叠好,收入案旁一只红木暗匣,目光沉静,像是终于把眼前这盘迷局看明了。

“他看得太清。”李纲低声,“也下得太深。”

“换别人,看到钟相、杨幺手里练兵,只怕先下手为强,再清算理由。而他……已查到人家动静,却还让我一问一看一试探。”

“他在等我们,等我,判断这人到底是桩是刺。”

他慢慢站起身,负手走到厅前。

窗外夜色未歇,州城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更鼓传来微弱的回响。

李纲目光落在黑沉沉的湖面方向,良久之后,轻声吩咐:“明日辰时,我去趟诚水寨。”

罗全惊讶地抬头:“李相是要……亲见二人?”

李纲点头,目光坚定:“是时候该当面问问了这,两人,是打算把寨子守成一块活水,还是……随风起浪。”

“既然赵桓给了我这封信,那这一步,我李纲,就得亲自走。”

话音未落,李纲已转身回案前,提笔唤人,“来人,拟贴。”

“诚水寨钟相、杨幺,明日辰时,于岳州东衙偏厅一叙。”

口气不重,落款却稳如山岳。

那小吏接了帖子,连夜套马调舟,从州城东水门赶往湖东水路。天还没亮,纸帖已送入了寨门外水哨的手中。

日头刚升,寨中还未喧嚣起来,杨幺便接到了那张州衙贴子。

一看落款,手指顿时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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