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第349章 像赴渔家家宴
第349章 像赴渔家家宴
更新时间:2025-07-28 16:40:25 字数:2123 作者:于秋陨

“好一个李纲。这人够胆。”

他缓声道:“真要把这局盘活,靠的不只是笔头子和好政策。朝廷这几百年来,哪次风头不是从实心变成空话?说得再好听,百姓听多了也是怕。可一个人,一个敢于独身入贼寨赴宴的人,那就不是纸上风。”

“他敢来,说明这人有底,有骨,也有命不要的准备。”

“也说明,他是真的打算,把这棋盘下到最后一步。”

杨幺也忍不住咂了咂嘴:“我还真是有点佩服了。这李纲不是在作秀,是真硬。”

钟相笑着点头,语气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凉意:“那就设酒、备席,不设哨,不设伏,换个干净衣裳,我们钟某人,也该正正经经,见见这位朝堂里最会杀的文官了。”

“他不藏刀,我不藏话。”

“既然都说了共饮一壶浊酒,那就看看,这浊酒里,到底能兑几分清。”

到了约定那日,洞庭湖畔起了微风,天刚过午,夏诚水寨外已设下简朴酒席,桌边铺了青布,酒是江南米酿,碗是粗陶,菜不过鱼鲜野蔬,却整得利落干净,一点没显出寒酸。

钟相换了一身青色长衫,胡子理得齐整,整个人气势收敛了不少,看起来不似反贼,更像个讲究些的乡绅。他站在寨口,负手看着湖岸方向,眉眼平淡,眼神却像湖水底的暗礁,藏着锐利。

“该到了吧。”杨幺在旁边低声说着,衣裳虽然不华贵,却难得熨贴,腰间也没有挂刀,只有一根竹笛横插在腰侧。

“嗯。”钟相点头,“他若真说只身前来,那就不会误时。”

果然,没一会儿,远处官道起了阵细尘,一顶灰布小轿停在岸边。没打招呼、没敲锣,也没带一兵一骑。

轿帘一掀,一个人踏步而下,穿一身藏灰直裰,看着比寻常儒生还低调。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脚下不疾不徐,身后不见随从,倒像是赴朋友家一叙。

钟相和杨幺对视一眼,皆是无声一笑。

“来了。”钟相淡淡开口。

两人一同迎上去。

“李使相。”钟相拱手,语气平和。

“钟先生。”李纲也拱手回礼,神色清淡,但语气坦然,“约了这一席酒,自当赴约。”

三人目光交会,周围没有刀剑,没有甲胄,只有风吹湖面,芦苇摇晃,天光落下来,把这一幕照得分外真切。

“那请。”钟相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进了寨,一路所见,兵丁没着甲,水寨村民三三两两地挑水晒网,远处孩子在水边追着鸭子跑,鸡飞狗跳、热热闹闹。李纲看在眼里,眼中却没什么讶色,反倒更显沉静。

“李使相一路舟车,不嫌水寨简陋?”钟相亲自为他斟上一碗酒。

“百姓住处,再简也比朝堂里空话舒服。”李纲坐下,接过酒,“今日这一碗,不敬位分,只敬实意。”

钟相一笑,举杯相碰:“那便好。”

第一碗酒喝下去,湖风正好,菜也上了四五样,鲜鱼、蒸藕、炒葵菜,全是寨中弟兄亲手做的,调味虽粗,却味道淳厚。

“我听人说,李使相当年在延州也曾剿乱。”杨幺夹了块鱼肉,笑着说道,“那阵子手段也不比现在温和,怎么如今倒学起了宽宥不究了?”

李纲喝了一口酒,淡淡一笑:“剿,是为止乱;宽,是为止怨。以前我剿乱,是因为没人肯听老百姓说话。”

他说得平静,但落到酒桌上,却像刀削豆腐,几分倔、几分沉,也几分真。

杨幺乐了,转了转酒碗:“这话要是让那些庙里装和尚、肚里装粮契的听了,怕是得噎死。”

钟相也轻笑,语气带着点闲散:“这年头,怨比乱可难剿多了。你要真想消那一口老百姓的怨气,就得从鱼刺拔起。”

“鱼刺?”李纲抬眼。

“鱼刺卡喉,最开始没人当回事,久了就憋出火。你要剿怨,就得知道哪道鱼刺最扎人。”钟相笑着,抬手夹了一块烤鱼,“你要真想做这事,我请你吃的第一口,就是这道黑脊子,湖里野生的,兄弟们最爱捞这个。”

“黑脊子?”李纲拿筷子碰了碰那块焦黄冒油的鱼肉,笑了,“这玩意我小时候在扬州吃过一回,腥是腥了点,倒挺韧。”

“要是现在去捞,还得看天气和水势。”杨幺也开了口,笑着补了句,“这几年我们水寨摸出点门道,春天起风,水里浑,这鱼最容易浮上来。有人拿叉子扎,有人下网,我喜欢用拖钩挂着引。”

“拖钩啊?”李纲来了点兴趣,难得放下官架子,笑着问:“我记得小时候渔户说,黑脊子精得很,吃饵挑嘴,有钩子它都知道?”

“那是钩子太新,或者太亮了。”杨幺边说边比划,“我们用自己做的钩,先泡在稻壳灰里熏几天,黑不溜秋的,看着像水底的泥。”

“真能挂上来?”李纲有点将信将疑。

钟相哈哈一笑:“李使相若愿留下来一晚,明早我带你亲自去湖边试试,给你挂一条五斤的回来烤着吃。”

“行啊。”李纲笑着举杯,“这顿酒,越喝越不像招安酒了,倒像在赴个渔家家宴。”

三人又碰了一碗,笑意几分随意几分真。

整顿饭下来,谁也没提反字,没谈赦字,朝堂、兵符、香火庙、赵构、赵桓,这些词都像被风刮走了,桌上只剩下一个湖字在荡。

酒过三巡,钟相起身,道:“使相既来了,酒也喝了,接下来我请你走一走,看一看这夏诚水寨到底长什么模样。”

“水寨能藏人,更能藏命。你看过之后,心里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反贼,还是被逼得没地种、没田埋爹的庄户人。”

李纲没犹豫,起身拂了拂衣袖:“正好,走走喝醒酒。我还真想看看,你们说的鱼叉起义,到底是怎样个气象。”

寨门一开,夕阳正西,金光洒在木栈道上,斜斜洒洒地铺了一地。

钟相在前,李纲在中,杨幺殿后,三人顺着主栈道往里走。两侧湖水澄澈,芦苇轻摆,水鸟翻飞。沿路走过的,不是兵丁,不是刀斧手,而是一双双粗糙赤脚的庄稼人、渔户、佃户。

他们远远望见钟先生走在前头,身后那位穿着寻常布衣的文官气度沉稳,虽无随从,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沉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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