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失败了。”我陈述结果。

“是啊，失败了，彻底失败了，他发现你来到河悲省后，非常兴奋的，但意识到你变得很厉害，想着把那些富家子弟拿过来做要挟那些大家族的筹码一起对付你。”

“但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她眼神有些空洞，“总之，仇报了……接下来，就是恩了。”

说着，它开始抽取自身最后残存的本源的精血和修为。

“我把它仅剩的一切，都给你，算是了结因果吧。”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光，变得有些透明，气息却在不断提升，某种蜕变正在她体内发生。

那并非黑狐的邪恶气息，而是一种更中性的力量正在凝聚。

最终，所有的光芒汇聚于她的面部，缓缓凝结成形——那是一副新的傩面虚影，覆盖在她脸上，一闪而逝。

傩面的左半边是悲悯闭目的狐脸，右半边则是怒目獠牙的狐相，矛盾而统一。

面具出现，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倒下去，随后破碎成光华，吸纳进傩面之中。

我伸手摘下那张傩面，感受着体内多出来的一丝奇异联系，以及脑海中那副新增的傩面虚影。

甚至都不需要我适应，我就能完全使用它。

“双面极狐……有点意思……”

收好面具，我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不由得回想起黑狐分裂的记忆。

难道扬州蜃楼里我做的那些事，真的能影响到现实历史？

当前的信息不足以做出判断，需要更多证据。

当务之急，是处理宝清坊的烂摊子。

心念微动，试图沟通极狐傩面。

一股冰凉而变幻的能量流遍全身，与兵煞傩面的沉凝煞气截然不同。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那是属于黑狐的记忆，尤其是它如何潜入谋划并最终掌控宝清坊的过程。

黑狐自上次重伤后，一直蛰伏。

它需要庞大的资源和隐蔽的巢穴来恢复实力，同时伺机报复。

宝清坊鱼龙混杂，掌握着大量隐秘资源和信息的民间势力。

当时的坊主是一位年迈的术法高手，虽实力不俗，但年老气衰，对延续传承壮大坊务有着极深的执念。

黑狐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

它先是幻化成各种身份，暗中接近坊主的心腹，挑拨离间，制造内部矛盾，慢慢侵蚀宝清坊的根基。

接着，它又寻机接近老坊主，幻化成一位能提供“上古延寿秘法”的神秘高人。

它提供的秘法看似有效，实则暗藏恶毒禁制，一步步蚕食老坊主的心神和修为，并潜移默化地扭曲他的意志。

最终，在一次所谓的“秘法晋升”仪式中，黑狐骤然发难，里应外合，彻底吞噬了老坊主的魂魄，占据了其肉身，并凭借其高超的幻术和魅惑之力，压制了坊内所有反对声音，成功窃据了坊主之位。

此后，它便以老坊主的身份活动，一边利用宝清坊的资源恢复自身，一边继续经营扩大这个地下王国，并将许多地方改造得更加适合它这种邪祟隐藏，比如这座金樽夜总会，表面奢华，内里却已成了聚阴纳秽的巢穴。

记忆浏览完毕。

我明白了黑狐的操作模式。

现在，它死了，但“坊主”这个身份和位置却空了出来。

宝清坊庞大的网络和资源依然存在。

极狐傩面微微震动，它最核心的能力便是极致的幻化和蛊惑人心。

我走到大厅一侧保存尚完好的衣帽架前，那里挂着一件老坊主平时会穿的暗红色长褂。

触摸衣物，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极细微气息。

同时，脑海中回忆着记忆碎片里老坊主的容貌、体态、声音、以及习惯性的小动作。

极狐傩面的力量开始运转。

冰凉的能量覆盖全身，我的骨骼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身高体型微微调整。

面部肌肉蠕动，容貌迅速向那位死去的老人转变。

皮肤变得松弛，出现老年斑，眼神也变得浑浊而深沉。

最后，我换上了那件暗红色长褂。

走到一面尚未完全碎裂的装饰镜前。

镜中映出的，赫然就是那位已故的宝清坊老坊主，连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邪异的暮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极狐傩面的力量甚至模拟出了与老坊主同源的能量波动气息。

这种幻化并非简单的视觉欺骗，而是从气息到能量层面的彻底模仿。

我试着用老坊主那略带沙哑和苍老的声线说了几句话，声音也几乎一致。

满意地点点头，这层伪装足以以假乱真。

离开大厅，坊内人员看到“老坊主”现身，他们先是一惊，随即纷纷露出敬畏神情。

“坊主！”

我没有多言，只是模仿着老坊主的姿态，微微颔首“那些……‘客人’呢？”

一位管事连忙回答：“回坊主，都还关在西区的密室里，受了些惊吓，但无人伤亡。”

他指的是被黑狐掳来的那几个家族子弟。

“很好。”

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将他们带来，老夫要亲自处理。”

“是！”管事虽有疑惑，但不敢多问，立刻下令。

很快，几个神情惶恐衣着昂贵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精神上的惊吓不小，一个个面色发白，眼神躲闪。

我看着他们，用老坊主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今日请诸位前来，并非恶意，只是近日有些不开眼的塞外萨满，企图借尔等家族生事，扰乱本地安宁，宝清坊虽不过问江湖事，但也不能坐视不理。”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此番‘请’你们来，一是暂保你们安全，免得被那些蛮夷所趁；二也是借此，给你们家族提个醒。”

我顿了顿，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事的，安分守己，配合官面的李若寒首长行事，共同维稳，才是正道，若再首鼠两端，甚至想火中取栗……”

我没有说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过去。

极狐傩面的蛊惑之力放大他们心中的恐惧和对家族利益的权衡。

几个年轻人顿时冷汗涔涔，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一定把话带到！”

“多谢坊主……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