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深知，控制407窟，恐怕是此刻白道力量奋起一战的关键。

“你稍等，我带袭明卫前往。至少，整个莫高窟都是我们的！”

雷纯转身出去，召集人马，立即赶赴莫高窟。

叶天走近窗前，俯瞰敦煌。

他清晰感知到，白道力量过去太在意表面化的东西，铁壁合围，霹雳弦惊，看似风风火火，实则只会打草惊蛇。

真正的变化，都在暗处进行，就像那些高明的猎人，总是在草丛中蹑足潜踪，无声行动，比猎物更具耐心，才能锻炼出未卜先知之力。

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做出出门的决定。

袭明卫已经就位，雷纯来问过两次，叶天都用“时机未到”回答。

“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等到猎物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之时，我们才能展开行动。”

到了第二日下午四点钟，有服务员送了一张条子上来，上面是优美的手写文字：“一楼咖啡厅八号台，浮世绘优等生青木铃子恭候。”

这张条子是用中日两种语言写成，最后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叶天立刻出门，到了咖啡厅，见到了这个冒昧邀约的日本女生。

满堂华彩之下，青木铃子的白色棉布长裙显得卓尔不群。

“我是甘雯和常歌的崇拜者，已经到敦煌三天，通过一些绘画界的老饕得知，她们两人都来过敦煌，但现在一个失踪，一个去了尼泊尔，实在是遗憾之极。有白道朋友推荐了你，说现在你对莫高窟有绝对控制权，所以要在那边做什么事，最好通过你。我要去407窟，感受三兔共耳的世界，以达到浮世绘艺术的巅峰。”

她捧着一杯浓香四溢的卡布奇诺咖啡，双眼闪闪发光，透露出不谙世事的纯真。

“可以，但你对三兔共耳知道多少？”

“不多，但刚刚好。我学习浮世绘十二年，先后师从国内三大派六位名师，执念极深，不可纾解。如今，画艺遇到瓶颈，只能寻求在中原画艺的帮助下突破。可惜，万里迢迢而来，却没能遇到偶像，实在是遗憾。”

雷纯及时赶来，送上青木铃子的调查资料。

对方有很多绘画界的头衔，但最醒目的一个，还是她的“日本王室庶女公主”身份。

“铃子小姐，我们现在就去莫高窟。”

青木铃子嘴角露出微笑：“多谢，给您添麻烦了。”

十分钟后，叶天开车，直奔莫高窟。雷纯坐在副驾驶位置，青木铃子带着大型行李箱，坐在后座。

三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进了407窟，青木铃子打开行李箱，组装画架和画板，又在地上铺了一张毯子，仰躺在上面，举着望远镜，观察藻井壁画。

“这是最恰当的方法，可以一直沉浸在艺术氛围之中，直到与它融为一体。浮世绘与敦煌壁画，有着天然的和谐性，这三只兔子的模样，就像浮世绘的海浪，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

青木铃子喃喃自语，完全陷入艺术的世界。

雷纯拉着叶天，走到外面的栏杆边。

“袭明卫将这里全面包围，任何企图窃取莫高窟秘密的，都将立即逮捕。”

叶天笑着道谢，但情绪依然消沉。

“雷纯，雌雄佛给我打电话，实际是在示威。他的意思是，即便打明牌，白道力量也奈何不了他。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以至于每件事都落在对手后面，迟迟不能翻盘？”

“你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有奸细？”

叶天苦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古人早就说过了，预防间谍，犹如阻塞天下洪流，永远做不到尽善尽美。三兔共耳是源头，地球轴心也是源头。我怀疑，咱们最终不得不赶往大雪山，与敌人终极一战。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最笨拙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真没办法了？在敦煌解决不了问题？”

叶天转身，看看洞窟中的青木铃子。

“的确解决不了，你有没有感觉到，莫高窟已经成了空的？从254窟到407窟，我们事事落后，对手次次领先，就是因为，我们把守的只是一个空壳。所谓坛城，同样是空壳——”

叶天终于将自己最担心的说出来，不仅仅是敦煌，还有很多中原视如珍宝的地方，都已经被掏空。

徒有其表，徒有虚名。

与此相反，世界上很多超级博物馆，却塞得满满当当，成为五湖四海游客们趋之若鹜之地。

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就要主动出击，拿下关键点，像大唐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那样，万国来朝，四夷宾服。

“你想怎么做？”

“去大雪山，打开一箭冰川，拿下地球轴心，甚至控制被镇压的魔女，让古老中原之光，重新荣耀全世界。”

雷纯默默地挑了挑大拇指，但什么都没说。

袭明卫的职责，是保卫中原，而非远征险地。她清楚自己肩头的责任，不能肆意妄为。

不知不觉，暮色降临，莫高窟内外，光线黯淡。

“叶天，对于雌雄佛的追踪，没有任何结果，这些家伙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就连51地区在内，都找不到突破口。我的人已经放弃，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叶天苦笑：“谢谢，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啪——

青木铃子打开了照明灯，407窟内的浅白色光芒，向四周漫射出来。

“有时候想，我们在敦煌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1900事件，已经将所有宝物洗劫一空，剩下的只有空的洞穴，真正的宝贝，都被带到异国他乡，成为收藏家的战利品。中原历史上，只有大唐盛世，震撼天下，除此之外，乏善可陈。想到这些，就令人唏嘘不已……”

雷纯的情绪也渐渐消沉，但她话里的某个词汇，突然刺痛了叶天。

“大唐盛世？西行取经？这才引发了‘定海神针’事件。玄奘取经，带回东土大唐的除了经书，还有什么？一定是‘定山海’的诀窍……一王二后镇魔，是‘定山’的一部分，可惜他们没有佛陀花，才导致半途而废……凡人之力不能胜天，也不能胜魔，必须得到外力帮助，除了佛陀花，也许还有‘万佛烦恼’，对不对？”

雷纯无法理解叶天的话，只能默默听着。

“雌雄佛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地球轴心，但他也是凡人，无法突破结界。当他拥有‘万佛烦恼’，就不再是凡人，而是超级人，能够跟魔女打个平手，获得平分天下的资格。”

自从接到雌雄佛的电话，叶天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下，他内心终于有了答案：“雌雄佛必须得到‘万佛烦恼’，才有可能突破凡人境界，飞升为或神、或仙、或魔、或鬼。那么，现在雌雄佛还在寻觅，并非高枕无忧。守住‘万佛烦恼’，就能守株待兔。”

“命令袭明卫，把守富国酒店和风力发电厂，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被敌人攻陷。”

雷纯立刻下令，袭明卫兵分两路，守住以上两个地方。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半夜十点。

407窟内，青木铃子依然忙碌，没有丝毫疲倦之态。

“叶天，这边怎么处理？我已经联络过岛国同行，他们回复，青木铃子公主是岛国皇室的特例，从不理睬任何国家纷争，一心追求浮世绘的最高画艺境界。她只是顶着公主的头衔，却从未为岛国贡献任何力量，已经被皇室打入另册。”

“那就让她画下去，只要不是敌人，任何人都可以研究三兔共耳。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大众智慧，无坚不摧，期待在青木铃子这里，出现突破性成果吧！”

就在此刻，青木铃子突然叫起来：“我就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一个大雪山世界——”